六宇连方阵是一个失传已久的阵法,相传是远古时期诸神之战中北帝所创,后北帝突遭背叛,阵法流落旁人之手。只是这一切具不可考,众人皆以为是古代王侯为君权统治,而散播出去的神话故事。
其实大多神话的诞生都有迹可循,每一个不同的神话,结合当时的背景,都能得到很多有意思的信息。华夏五千年,神话在不停的变化与革新,形成各种各样的神话体系与民族信仰。
“华夏的神话和其他又有些不同,像希腊神话、罗马神话都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和故事,而华夏神话却不是如此,华夏神话是功利性神话。”佐奕倚门回首,懒洋洋的抱着胳膊,极其肆意潇洒。
“的确,严格来说,神话并不是封建迷信,在懂得利用这些东西的人手里,它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
这段话仿佛不假思索一样从蹇宾嘴里脱口而出,仿佛酝酿了很久,但是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明不白为什么会有此一言。
他沉默了片刻,思考了一下是不是最近脑子天天想些乱七八糟的烧坏了。
齐之侃亦有些哑然,蹇宾不是一个多话的人,除非必要,否则能省则省,更不必说说这些没营养的杂谈。
在蹇宾思考自己脑子问题的时候,齐之侃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现在的问题不是研究中国神话体系,而是六宇连方阵失传已久,现在没有人知道该如何破解。”啟昆还没说完,就听见咚的一声。
他们面前的棺材板移开了一条缝。
虽然都很想大叫一声“鬼啊”然后抱头鼠窜,不过考虑到大家都是校友,抬头不见低头见低头见,还是要脸的把自己钉在原地,以免日后尴尬。
众人头皮发麻的看着那口棺材,紧绷的姿势泄露出紧张的情绪,此刻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状态,也就没必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一只鲜活的手从棺材里伸出,健康的肤色甚至让人觉得还透着人体温度。这的确是过于刺激了一些。
“手啊啊啊啊……”终于有人扛不住压力的尖叫出声,还没叫完就看到那个棺材板整个翻了起来,破空而起。
“你们都在啊?刚刚吓死我了,”毓骁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你们不知道刚刚我和艮墨池经历……哎?艮墨池呢?”
“你后面,”艮墨池瞪了毓骁一眼,没好气的说到。
“你们怎么从这里面出来?”魏玹辰心有疑虑道。
“刚刚一大批尸蟞追赶我们,我们有没有其他办法,恰好看到这个棺材有到缝,于是就掀开躲进去了。”
艮墨池附和着点了点头,魏玹辰虽然不信,不过也没有其他证据,而且让他们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比看不见要好的多。
“这六宇连方阵倒是被你们瞎猫碰见死耗子的破了,我们刚刚还正发愁着,”啟昆勾了勾嘴角,“这个棺材既然能被打开而没有发生其他怪异的现象,那应该就是它了,我们找找看看有什么机关暗道。”
毓骁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傻傻一笑,手中拿着一根长生烛,“我好像已经找到了,刚刚跳进去的时候摸到的。”
毓骁一边说一边拿出打火机点燃。
烛光是荧绿色的,和一般的蜡烛十分不似,带着不吉祥的颜色和意象。
摇曳的火苗飘飘忽忽,在这种光芒下,手电筒和荧光棒的光芒逐渐消失了,只剩下这一星豆点一样的微光。
“别挤了,这么大地方乱挤是怎么回事?”蹇宾有些不耐烦。他生性淡泊,不喜与人交流,最讨厌的就是人来人往所带来的嘈杂,所以对被人推挤极其不耐烦。
“谁挤你了啊,明明是你在往我这边挤,我还没说啥呢,”佐奕听到也不愿意了。
“别挤了,”孟章爆发出一声狮子吼,这一路上孟章一直表现的温和可敬,他们倒是没想到还有见到他暴躁这一面的一天。
孟章的暴躁一直是钧天大学的传说,江湖谣传,孟章出了名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开吵,是钧天出了名的鬼见愁,连校长都没辙,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无故打扰他。
可能年岁较久,他们这一批学生虽然听过这个江湖流言,不过并没有当一回事,现在一看,果然所言非虚。
“我没事,别气了,”凌世蕴压低声音右手捂着嘴咳了两声,被人挤的晃了两晃。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拥挤,这不正常。
据他们刚刚所见,此墓室较为空荡,只有六具棺材围城一圈。最关键的是,他们之前没有感觉,忽然就开始觉得拥挤了起来。
火苗又盛了一点,借着火花爆裂的瞬间,他们看见身边站满了人。
陵光头皮发麻看着眼前人熟悉的长相,瞬间脑子一炸。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瞬间回头,仓皇的倒退两步。怎么可能会不熟悉?这张脸不就是他天天在镜子里看到的脸。
借着微光,陵光匆忙的冲出包围圈向裘振的位置走了过去,然后看到了相同的景象,“裘振?”
“我在,”六个裘振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目光同样的语气看着他回答。
陵光正不知怎么办才好,突然看见其中一个在偷偷对他使眼色。顺着裘振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除了毓骁和艮墨池以外,其他人都被五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围着。
蜡烛剧烈的燃烧着,幽幽的绿光让人感觉到不详。毓骁嘴角的笑意更深,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被发现了?有趣,”毓骁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拨弄着火焰,“你们倒是不好骗,害得我白白浪费了一根长生烛。”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裘振拉着陵光的胳膊,不让他走过去。
“东西?呵,”毓骁拦过艮墨池,“我们可不是什么‘东西’,我们是这根长生烛的本体。”
“你们?”陵光在“们”字上加了重音。
“没错,是我们,毓骁咧开着笑着,白森森的牙反射出冷光。”
蜡烛“噗”的一下就灭了,世界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陵光凭着直觉往毓骁的方向走,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此时微弱的音符响起,带着青铜的清脆感,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编钟?”
“应该不是,你真的没有发现不对劲吗?”裘振忽然有些疑虑。
“你怀疑我?”陵光在黑暗中挑了挑眉,完全忽视了裘振根本看不见这个问题。
裘振没有说话,这沉默的态度激起了陵光的反叛心里。
陵光拉了他一把,这猛不丁的一拽让裘振没有防备的被拽的一个踉跄,张开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被柔软封住了口。
陵光把他压在棺材板上,用全身重量压制着他,甚至还更放肆的在他嘴里来回搅弄吸吮,直到被狠狠咬了一口。陵光吐出一口血,还想再亲下去。
“你清醒一点,”裘振一个翻身站起,他不是推不开陵光,只是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旦推开了陵光,再握住的是什么玩意就很难想象了。他明明知道陵光是在得寸进尺,却不得不一次次屈服。
“现在不怀疑我了?”陵光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裘振偷偷腹诽,一边正色道:“别闹了,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可比你清醒的多,不然直接在这里……”裘振凭声音来源捂住陵光的嘴,却忽然感觉手心一阵温热扫过,带着湿漉漉的黏腻。
裘振忍了又忍,调整了几次呼吸,默念陵光身上有伤,挨不得揍,然后狠狠的在他右腰掐了一把,听着陵光呼痛心里暗爽,连嘴角都上翘了几分。
这下两边终于对称了,陵光捂着右腰,拒他的经验,这会铁定已经青了。
这两只手掐腰的动作,倒是和裘振像的很,可惜没人看见。
裘振摸出刚刚陵光塞他兜里的蜡烛,另一只手拿出打火机点燃。他没有看到打火机的光芒,却明显的看到蜡烛燃烧了起来。
“赌一把吧,”陵光一边在他唇上碾磨,一边窃窃私语。
裘振侧了侧身子,方便陵光把手伸进棺材里。当然,也方便了陵光为非作歹……
这便是陵光从棺材里摸出来的,和毓骁手里那支一模一样,也同样散发着荧荧绿光。
“犀角香?”啟昆闻出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陵光和裘振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然,这大概就是“们”字的具体含义了。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佐奕抱着胳膊,斜飞的眉眼匆匆扫过四周,“不过这传言似是不真。”
“不,”陵光闭了闭眼,“传言是真的,因为这根看似普通的蜡烛不单单是犀角香,更是长生烛。”
“你说的长生烛是千鲛取一脂的人鱼膏?”
“正是,”陵光用手指拨弄着火焰,幽绿色的火苗在他指尖跳跃,“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曾记载,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这个‘度’字……”魏玹辰搓了搓手指,还没说完,就被啟昆打断了。
“我想起了曾经一度谣传的活人俑的故事。”啟昆沉吟半晌,“如果这么说,那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齐之侃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打哑谜,完全搞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传言秦始皇建陵杀戮太重,有道士为安亡灵,制人鱼膏为烛,以魂为引,保长明不灭。”
蹇宾说完,齐之侃更懵逼了,他搞不明白这和犀角香有什么关系。
“这个传说是假的,或者说,有一半是假的。”蹇宾负起双手,“这个道士不是为安抚亡灵而制长生烛,是用燃烧灵魂来保烛火不灭。古籍中记载,千鲛才能取一钱脂膏,若真是如此,制一只长生烛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所杀戮的生灵何止千计。用数千生灵换另外千余人灵魂安息,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齐之侃听懂了一些,但是因为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依然有些迷糊。
蹇宾叹了口气,继续道:“从刚刚大家所提到的信息可以推断,始皇本纪中的‘度’字不是超度的度,而且度量的度,换言之,就是一个生灵可以燃烧多久。这也是为什么啟昆说起了活人俑的事情,因为只有大量的生灵陪葬,才会让长生烛长明不灭。而加入犀角香的原因也不是为了‘与鬼通’,而是犀角香有吸引亡灵的作用。”
“那为什么佐奕说犀角香的传言是假的?”
蹇宾简直想撬开齐之侃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浅显了,不过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齐之侃和他们不同,没有接触过相关的知识,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因为传言中点燃犀角香,就能看见鬼魂,而我们现在在一个满是棺材的墓里,却没有看到鬼,所以他才有此疑虑,陵光也解释了,是因为长生烛曾经被点燃过,那些生灵被烧完了。”
蹇宾讲的口干舌燥,拧开矿泉水猛灌两口。大概猜出齐之侃会有新的疑虑,没等他问就开口了,“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长生烛会自己熄灭,而现在又能重新点燃。”
“长生烛本质是脂膏,在有氧条件下自然能够燃烧,但是它被放进了密闭的棺材里,如果不是我们闯入,它可能再也没办法亮起光芒。而长生烛也是可以在无氧条件下燃烧的,只是这种情况下烧的就完全是灵魂了。”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就是这只长生烛被点燃后放入了密闭环境,在生灵被燃烧完之后,因为没有氧气,所以自动熄灭了是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
看他们说完,陵光才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回上一个墓室看看,应该能发现一些线索。这墓室不一般,能蒙蔽听觉与视觉,若不是这只长生烛,怕是此刻我们依然是两眼一抹黑。”
“等下都小心些吧,这座墓怪异的很。”魏玹辰皱着眉头,这里实在是太怪了,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他们穿过长廊,重新回到了最初进入的大殿。随着一路走近,乐声越来越响。
殿中环境在刚刚所见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乐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却找不到乐器所在。
“这3D环绕音效不错,墓主还挺会享受的,又是长明灯,又是演唱会。这小日子挺happy的啊。”
佐奕就是个闲不住的,四处摸摸看看,十指在殿中央的青铜鼎上像弹琴一样拨弄。
算是他们运气好,每次瞎胡搞的时候没碰到机关,偏偏碰到了答案。因为从佐奕开始敲击青铜鼎,乐音就变了,吓得他赶紧收手。
“谁懂曲谱?”啟昆皱着眉,据他调查,这一行人都不曾学过这些,此事有些难办。
“……”
“这可如何是好?这线索可能就在这音乐里。”魏玹辰愁的忍不住开始走来走去。
虽然此前从未遇到到以音乐为机关的墓室,但是这里太诡异了,不管是墓室规模与陪葬不伦不类,还是这些闻所未闻的机关陷阱,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里已经突破了他们的认知,连神话故事中的长生烛都出现了,他们已经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再看看吧,我们刚刚来的时候并没有认真观察这里,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隐藏线索,”陵光总觉得他们来时的匆匆像是受了蛊惑走了歧路,若不是及时清醒点燃犀烛,怕是他们已经在里面长眠。
不外乎陵光这样想,此时再回想一下,他们那时的确过于莽撞了,就好像受到了水妖的召唤一样,迷迷糊糊的就走到了那里。
想到这里,陵光忽然一怔,人体眼睛和耳朵对波长的感知都是有限的,如果犀烛使他们重新看到和听到的原理只是降低光波和声波的波长呢?
虽然这种想法诡邈,但是除了这种原因,他无法从其他角度解释犀烛点燃后和点燃前的种种怪象。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陵光一边说一边学着佐奕那样敲击巨鼎,听着听着乐音变成涛涛巨浪,证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陵光重新开口,“我想大家都听过水妖的故事……”
“塞壬?”裘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对,想必大家都听过不少传说,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音惑之妖,多为水虺。”
“的确,虽然鸟禽类歌喉更加美妙,但是一向不如水妖具有迷惑性。”啟昆淡淡附和。
“耳五行属水,所以水妖可以蒙蔽人类的听觉,眼五行属木,所以木制品布置得当,也就有蒙蔽人类视觉的可能性,所以二号墓室里面都是原木棺材,而所谓的六宇连方阵,不过就是这个障眼法实际布置方法。我们一直以为应该见招拆招,破解前路的所以机关陷阱,但是若我们真的跟着这个思路,只会自己走进死胡同。”
陵光说完便收起敲击巨鼎的手指,把这只敲红了的手塞到裘振手里,另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本正经的对裘振胡说八道。
他已经有思路了,其他人应该能听得懂才是。
此时已经有木与水,再找另外三个不会太难,唯一比较要紧的是时间。
在有氧条件下,长生烛并不是永恒的,而是会像蜡烛一样燃烧殆尽,他们必须在燃尽前找到真正的阵眼。不过看刚刚一路走来,这长生烛的鲛脂应该和鲸鱼脂结构差不多,是比较耐燃的一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犀烛是在棺材里找到的,那么新的线索可能就在巨鼎里。
巨鼎约摸高2米有余,无论是谁的身高都不足以看其内部。裘振原本想跳进去看看,但是陵光死拽着不松手,所以只好看着啟昆迈着一米八的大长腿轻巧的翻了进去,一边翻还一边勾着嘴角自怨自艾。
巨鼎内部和外部不同,则是由打磨的光滑的镜面组成,而且哪怕过了几千年,依然亮泽如新。而底部,则投射出了一个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密道。
“快来看,”啟昆跳出巨鼎,拿出手机,让大家看他缩在巨鼎一角,才拍的完整的蛛网图。
“现在的问题在于,即便我们有这张图也没用,因为我们无法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魏玹辰忧虑的皱着眉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这里有机关密道,慢慢找总能找到的。”佐奕向来自视甚高,自然无惧各种挑战。
“的确如此,鼎内如镜子一样光滑,切割面众多,如果要推演出最终图形是从何处反射,浪费的时间还不如直接找。”啟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最关键是,我们无法得知这么多线,有那些是因为折射引起的错觉。甚至有可能,真正的通道因为反射,并没有最终出现在底部,这些都是墓主为了迷惑我们而制造的错觉。”
“大家细心找一下吧,记得不要分散太开。”
……
“你们快看这里,”一刻钟后,佐奕蹲在地上,指着石台边上的擦痕,“这下面可能是空的。”
“这石台这么大,恐怕不是我们几人人力就能撼动的。”蹇宾半蹲下身,用指尖反复擦拭有擦痕的地面。
“那就奇怪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些痕迹是哪里来的?”
“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墓门在我们来之前就被打开过。”裘振猛不丁扔出一句话,把原本苦苦思索的人炸了一个踉跄。
这也确实是他们钻了牛角尖,因为一路惊险,反而忘记了这件事在其中所起的作用。现在一经提起,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有人在他们之前进入了石台下的墓室,他们进去后,石台恢复了原样。
众人看向陵光。
陵光摇了摇头,“我没有在棺材中摸到其他脂烛燃烧所留下的蜡质。”
“看来对方准备充分,他们应该是直接进入了下面,没有像我们一样到刚刚那个墓室又折返。”
“这石台附近较空,藏有机关的可能性很小,机关有可能就在巨鼎上,大家都小心一点。”
“好像是这里?”蹇宾指着一处不明显的凸起,“教授您过来看一下。”
“好,我马上。”
众人围了过去,屏息围观魏玹辰现场教学。
机关伴随着地面摩擦的刺啦声打开,然后让出一个黑洞洞一个深洞。他们看到了一个盘旋向下的楼梯,顺着直下,约摸有3米深之后便下到了地底,一扇洞开的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因为石门已经缩回墙体两边,他们也无从得知石门上的花纹是否和他们最初进入的石门是否纹路相同。
“哇,好臭啊,赶紧灭掉。”
刚走了没几步,几人就纷纷以袖掩鼻。而穿的比较清爽的佐奕因为没有袖子,所以格外受不了这个味道。
啟昆与魏玹辰对视一眼,忧虑更重。
长生烛已经被吹灭,恶臭仿佛被阻隔一样消失。他们拿着聚光手电筒,看着满目疮痍,胃酸上涌。
这是陪葬坑。
而最可怕的是,这里面太多人了,像小山堆一样堆着腐烂透的骨架。他们甚至能听到腐败的骨架支持不住上面的重量往下坍塌的咔嚓声。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哪怕经历了四千年的腐朽,他们依然能目及先人容貌。
几人像是被冷风吹透了一样,寒气从脚底涌到心口。
而啟昆和魏玹辰的思绪不在这里。进入这里之后,他们更肯定了对方掌握了一些他们没有掌握的东西。
严格来说,长生烛虽然对他们有助力,但是实际上,如果掌握足够的信息,长生烛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看不见的那一墓室似乎是多余的,而根据推测,其他并不需要长生烛。
但是这不能说长生烛没有用,正是有了长生烛,他们才能走出误区,分析出真正有用的信息。
“总感觉这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庚寅一边调整背包包带一边貌似不经意的提起。
“对,就像有人在指引我们前进一样。”蹇宾点了点头,接了话茬,他总觉得庚寅不简单,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说过话,这句话怕是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从一开始的步步生莲把我们往墓室门口逼,到尸蟞引门,然后是长生烛引路,这一步步都是像被先人算计了一样。”孟章皱着眉沉思这种种不合理。
“对,我和裘振身陷机关,本来想要出去,却因为这墓的磁场紊乱,导致越走越里,这才和你们遇上。”
“如此反常的墓,怕是有什么古怪。”
“墓主这么好客,不如我们就多留一会儿,反正我们现在也不能原路返回了。”佐奕说的不经意,但是字字戳心。
“怕是不妥,你们看那边……”裘振指着尸堆边缘处说。
“冷光棒?”啟昆走了过去,捡起来看了一下递给魏玹辰。
魏玹辰摇头叹息一声,“往前走吧,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原本热闹的气氛被吹到冰凉。
变故来的很快,成群的尸蟞翻越白森森的骨架,像流水一样,快速的被泼到他们面前。
“往前跑……”魏玹辰一边跑一边喊。
“啊……”
齐之侃听到声音,折了回去,一把背起孟章。蹇宾皱了皱眉,快速掏出背包里的消毒酒精点燃,把海浪一样涌起尸蟞挡在后面。
“蹇宾,快……”齐之侃一边喊一边往回跑,刚刚进来不知道是谁触动了机关,石门正在缓缓下降,“快点,石门快闭合了。”
已经只剩下半米高,蹇宾离石门还有差不多十米。虽然知道无用,齐之侃还是用尽全力把石门往上抬。
“谁?”齐之侃被一股力道往后揽,因为没有防备,一时脱了手,再扑过去,石门已经完全落下。
“你不想要你这双手了?”蹇宾的声音低沉喑哑,透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蹇宾?”齐之侃红着一双眼,少年清亮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嗡嗡声,像是压抑在喉头嘶吼与啜泣混合,“你没事就好。”
蹇宾的火气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迅速的降了下去,只剩下一缕带着余温的白烟消散在空气中。他长臂一勾,把面前的少年搂了过去,让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没事,别怕,我在这里,”蹇宾一边说一边拍着少年的背。
不得不说,虽然刚刚的经历波折不断,但蹇宾现在心情非常好,甚至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偷偷勾了勾嘴角,连原本因为剧烈运动而急促的心跳都跳出了不一样的频率。
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劫后余生的惊喜。他一直是凭本能的寻找与接近齐之侃,甚至一直在用救命之恩麻痹自己,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齐之侃闷的脸通红,又不敢抬起头。太丢人了,一想到可能一堆人人都等着看他笑话他就抬不起头。他知道这是善意的笑,但是还是觉得不自在。
不过他想多了,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围着墓室中央的巨大棺椁。
“这里好像有字,”一名武警站着棺椁上,挠着头,对下面的人说。
“快拿手机拍下来。”
“哦,好。”
“我怎么觉得四周似乎亮了起来?”
“嗯?”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光?”
佐奕看了两人一眼,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一线暖红色在地上流淌。
“快走,是火。”
蹇宾拍了拍小齐的后背,“你继续爬我身上我没有意见,不过再不跑咱俩就要一块葬身火海了。”
“胡说,我连火焰的热度都没有感觉到。”齐之侃刚说完,一团橘红在眼前爆炸。
其实在佐奕喊了一声之前,蹇宾正好刚刚看到火光,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就听见了佐奕的话。
“是火油,”蹇宾站起来,拉过齐之侃,“不过至于为什么我们感受不到温度,大概和前面那些墓室的原理差不多。”
“嗯。”
齐之侃大概也想到了,之所以火油被点燃,大概和刚刚洒在上一个墓室的酒精脱不了关系。
这墓主也真是歹毒,居然在自己的主墓室放火油,让人防不胜防。
火很快顺着火油撒的方向绕墓室一周,众人走到门前才发现,原来只有四周撒了火油,而中间没有。
魏玹辰觉得出口应该是石门,但是陵光觉得此墓太过反常,有可能在棺椁里面有出口,而这个墓室未必就是主墓室,毕竟在主墓室撒火油太过阴邪。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一个人,所以一旦有人关心就会变得
“我们明天包粽子,你们一起来吧?”公孙钤端起微笑,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两人。
相比较公孙钤愉悦的心情,仲堃仪就不那么愉快,他端着假笑,一脸“和煦”的看着公孙钤,然后把胳膊搭到公孙钤腰上。然后对面的两人就眼尖的看到公孙钤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
完了,小胖熊炸了。公孙钤脑子里发出警告的信号,他僵硬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仲堃仪,左手搭在仲堃仪揽住他腰的胳膊上。
小胖熊,顾名思义,又小又胖又熊(不是,仲堃仪不承认),是公孙钤的蓝盆友兼室友,大名仲堃仪,小名方方土、圆圆土、圆圆熊、小胖熊。
陵光看了看裘振,裘振看了看偷偷揉腰的公孙钤和一脸“和煦”的仲堃仪,愉悦而不失矜持的点了点头,于是小胖熊彻底炸了。
这都是今天第n个了。
“你邀请的人你自己包,你自己算算这么多人我得忙多久,感情是你不动手你就使劲折腾我是吧?”仲堃仪实在气不过,于是又熊拍了公孙钤一下,把公孙钤挺直的背拍的像一棵风雨中飘摇的小草。
从认识公孙钤开始,他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想他仲堃仪,枢莞学霸,从小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自封的),结果上了大学,干什么都被公孙钤力压一头,你说这气人不气。
而且吧,如果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算了,这公孙钤居然还是他的室友,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关键的是,这货逼话忒多了,虽然字字在理,但仲堃仪表示不服。
不服能咋办,除了三天一小炸五天一大炸,他的日常就是被公孙钤压榨完最后一丝价值的日常。
刚开学分班,公孙钤靠一张君子端方和脸和口若悬河的嘴抢走了他快要到手的班长宝座,仲堃仪忍了。
过了一周入学生会,公孙钤靠着家世(没有)和八面玲珑的性格成功和会长打成一片,仲堃仪忍了。
可以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让仲堃仪忍无可忍的是,明明他已经抢占了宝座,居然光动嘴皮子?
同学聚会,仲堃仪组织,他只负责找吃饭的地方;学生会开会,他天天提溜住仲堃仪一起去;连不小心戳了别人痛脚,都要仲堃仪去收拾烂摊子,虽然越收拾越烂。
现在还变本加厉了???仲堃仪一脑门问号等着敲死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别走那么快啊!”公孙钤迈着大长腿,却几乎跟不上小短腿暴走的仲堃仪。
“你闭嘴,看见你就来气,而且越想越气,”仲堃仪猛然刹车,抱着胳膊站住,眼微眯着,用余光扫了一眼公孙钤。公孙钤一个没留神就扑了上去,把仲堃仪撞的一个踉跄。
想到公孙钤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仲堃仪此刻只想调笑他,瞬间把生气扔到了犄角旮旯。
“死鬼,”仲堃仪抛了个媚眼,“这青天白日的,你这么急切干嘛。”
“呵呵呵……”公孙钤发出一串尴尬的讪笑,薄红很快从脸颊蔓延开来,“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我不听……”
“阿堃……”公孙钤一脸无奈,丝毫没有刚刚坑了仲堃仪一把的云淡风轻了。
仲堃仪此时才满意,“今天你去买材料。”
“好,那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来。”
……
公孙钤回来的时候发现客厅变了,多出来了一张桌子。
“不弄了,把材料泡上,等明天他们来了自己包。”仲堃仪站在桌子另一面拍了拍手,愉快的决定放过自己。
“还有,我觉得咱俩该好好聊聊了,”仲堃仪一边说一边半跪在桌子上靠近公孙,左手中指勾住公孙钤的帽衫凑过去。
公孙钤努力后仰着头,“你冷静……”
“我很冷静,”仲堃仪说完就着这个姿势揽下公孙钤的脖颈亲了上去。
公孙钤觉得自己这会儿也不是很冷静,大概是天太热了,他艰难了扯了扯衣领,妄图散一下温度,但是又变得更加滚烫。
第二天他们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仲堃仪揉了把头发去开门,公孙赶紧穿好跑去洗漱。
太丢人了,公孙一边愣怔,一边脸红。
“你们先坐会儿,昨天睡的晚,还没洗漱,我去去就来,”仲堃仪打开电视,从冰箱里拿出几罐饮料放桌子上。
陵光一脸坏笑的挑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等两人洗漱好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在客厅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扔的满屋子都是,公孙钤一阵头大。
仲堃仪去了趟厨房,把泡好的江米捞出淘净又换了水,新鲜的粽叶也洗干净端了出来,公孙把屋里扫了一下,不过因为腰酸,弯腰的姿势无比僵硬。
“昨天过得不错,”陵光吹了声口哨。
公孙钤一僵,假装没有听到。
等仲堃仪洗好粽叶的时候,客厅里的几个人已经坐下来聊起了一会玩什么游戏。
单纯的包粽子着实无聊了些,所以慕容离提议的真心话大冒险的意义被一致通过了。当然,至于他后来悔不当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七个人中只有仲堃仪会做饭,虽然包的比起来其他人还能入目,而披着一身光鲜亮丽皮的陵光是包的最丑那个,一个个歪歪扭扭惨不忍睹。
至于执明,他包的认真,但是碗里的江米就没见下去过,不过碗里的粽子倒是不少,虽然一个比一个丑。
公孙钤隔一会就会偷偷揉揉腰,到了第三次的时候,仲堃仪坐不住了,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放下手头的东西替公孙揉了起来,“活该,让你坑我。”
“别,他们都在呢……”“他们看不见。”
陵光一边把自己包的粽子扔裘振碗里,一边趁着公孙钤和仲堃仪咬耳朵偷公孙的粽子。至于那些丑粽子,很抱歉,裘振也看不上,都偷偷扔到了执明碗里。
陵光不爽了,他要闹了。
陵光没偷几个就放弃了,转而凑到裘振身上,“裘振,你腰疼不疼,我帮你揉揉?”
裘振掀了掀眼皮,抬脚踩了陵光一脚,听着陵光的吸气声愉悦的扯了一下嘴角。
陵光气愤的裘振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气哼哼嘟起脸。
裘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的包着粽子。
食材全部用完之后,众人抬头一看,执明取得了碾压性胜利,因为除了裘振把陵光扔给自己的丑粽子扔给了执明,蹇宾也把齐之侃包的丑粽子偷偷扔了进去。
“搞定了,”齐之侃终于给粽子缠好线系上,兴冲冲的把人生第一个粽子捧到蹇宾面前。
“……”太丑了,蹇宾看看粽子,又看看小齐慢慢收起酒窝变得有些沮丧的脸,觉得这话不能直说。
“是太难看了吗?”齐之侃气哼哼的嘟起脸,有一丝小委屈。
“没有,怎么会,”蹇宾抬手揉揉齐之侃的头发,“我家小齐第一次就能包这么简直好太厉害了。”
齐之侃腼腆的抿唇笑笑,低头继续。
执明看着怀里的粽子,眼观鼻鼻观心。
作为包粽子第一,按规定他应该提问倒数第一慕容离,执明表示他有点激动,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到底问什么才能显得优雅而且矜持,执明在心里不断设想。这不能怪他,他本来以为不可能提问的到慕容离。
作为一个懒散惯了的,且有天外飞粽的人,执明在包粽子上特别不上心,全程都在看别人。
慕容离包的很快,不一会就把自己和阿煦的碗都堆满了,按道理不会输才是。
但是这边有个偷公孙钤粽子的陵光,那边有个整盘端慕容离粽子的蹇宾,在临近结束的时候,蹇宾把自己的粽子拿给小齐,面无表情的把慕容离的粽子全倒入自己碗里。
执明没有说话,他表示感谢上天,感谢陵光,感谢蹇宾,感谢狗粮。
“快点啊,再磨叽下去就中午了,”陵光冲蹇宾使眼色。
“赶紧吧,小齐都饿了,”蹇宾抬抬眼,说的非常假。
执明更紧张了,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哆哆嗦嗦说出来一句话,等到听见炸锅的吵闹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你腰还疼吗?”
阿煦一脸微笑,温柔的像能沁出来水一样。此刻不光执明慌了,连慕容离都慌了,他没有回答执明的问题,白了他一眼后慌忙对着阿煦,“你听我解释……”“嗯。”
慕容离还没来得及继续说,陵光一声口哨打断了他,“哟,挺激烈的嘛,”他一边看着公孙一边继续道:“腰疼要不要我给你拿点药?”
公孙钤眼神乱晃,假装听不见。
仲堃仪憋着笑看慕容离吃瘪,顺便火上浇油,“真是看不出来啊,我还一直以为你很高冷的。”
慕容离脸色越来越黑,此刻掐死他们的心情都有,当然更想掐死罪魁祸首执明,和偷他粽子的蹇宾。
蹇宾并不想搭理他,专心致志的和小齐咬耳朵。
“不疼,谢谢关心。”他生硬的甩出来这一句。
阿煦拉拉他的袖子,“好了。”于是慕容离就真好了。
这个变脸速度,执明表示目瞪口呆,且又被秀了。
齐之侃表示不解,不就是腰疼吗?至于有这么大反应吗?一个个跟吃了药一样。
到陵光的时候,蹇宾还没问,就被堵了回去,“我选大冒险。”
“随便选一个人摸胸说太小了,”蹇宾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憋坏。
陵光看了裘振一眼,手还没伸出去就被瞪了回去,于是只好胡乱自揉了一把,“哎,胸太小了,都被嫌弃了。”一边说一边看裘振。
公孙钤脸爆红,昨天晚上……
“他发烧了吗?脸这么红?”齐之侃小声问蹇宾。
“没有,他只是腰有点疼。”
腰疼和脸红有什么关系?齐之侃表示不懂这个套路,不过齐之侃是个好宝宝,听不懂就算了。
因为蹇宾偷了慕容离的粽子,所以齐之侃险胜仲堃仪,拿到了第三,而公孙钤因为被陵光偷了几个粽子所以也输了,所以第三轮轮到齐之侃问公孙钤了。
作为一个好宝宝,齐之侃很他们不一样,他决定关心一下腰疼的公孙钤,还有慕容离。
“公孙真是太努力了,需要我推荐一款膏药给你吗?”
公孙决定淡定,反正脸已经丢完了,他一边淡定的谢绝了齐之侃的好意,一边淡定的飘了。
蹇宾憋着笑差点憋伤,然后冲着公孙钤的背影说到:“别这么努力,小心腰。”
公孙钤眼神晃了晃,一个踉跄腰磕在门上。
“你想继续努力努力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仲堃仪一边扶着公孙钤一边调侃。
执明缩在小角落,可怜巴巴的啃着苹果,一边啃一边叹气,感叹自己为什么没有像艮墨池一样拒绝天外狗粮。
仲堃仪收拾收拾煮粽子的时候,众人又爬回去继续开始嗑瓜子。陵光小心翼翼的靠在裘振肩膀上,看着裘振剥瓜子,等着他剥完还没喂自己嘴里的时候飞快的扑下去啄了。
裘振晃了晃眼神,决定无视他。
等粽子煮好,陵光差不多已经吃饱了。他一路尾随去洗手的裘振,然后啪一下关上门,把裘振按到洗手台上。
“别闹,”裘振推开他。
“到底是谁在闹,”陵光不服输的扑上去,“我的脚被你踩的现在还在疼。”
“活该……”
说归说,裘振还是一时心软,就被陵光按在洗手台上啃咬。
“好了,再不出去……”
“哦,”陵光委屈巴巴丧着声音打断了裘振的话。
等他们出来,齐之侃已经给蹇宾剥了一碗粽子,而蹇宾在拿着粽子喂剥粽子的那人。
而且客厅各处上演着一模一样的场面,除了角落里的执明。
陵光眨着星星眼看着裘振,裘振头一扭装作看不见。
反正刚刚腥也偷了,陵光也没再执着,晚上总是能讨要回来。他靠在沙发上,看裘振吃的认真,偷偷半搂住他的腰。
执明再次感叹自己来错了地方,好好的粽子不吃吃什么狗粮,烦人……
“喂?下午去烧烤吗?”执明叼着狗尾巴草,肩膀上夹着手机,一只手拽着衣角,另一只手在兜里掏来掏去。
“不……”陵光才说了一个字,执明就急忙打断。
“露营。”
简简单单两个字打消了陵光在家里蹲两天的念头,裘振以前就很喜欢去露营,那时候裘叔叔经常带着他们去浮玉山看星星。
当然,陵光更多的想的是,如果能趁裘振心情好再做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就更好了。陵光想的高兴,音量也没有控制,“去。”
“你想震聋我啊,”执明嘟嘟囔囔抱怨了两声,转而看看子煜,心情又阴转晴,“下午一点校门口,不见不散哈!”
“谁啊?”裘振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揉揉太阳穴。晚睡晚起的感觉很不好,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醒不过来。
“执明,他邀请咱俩下午一起去烧烤露营。”陵光俯下身亲了亲裘振的额头。
裘振大概还没清醒,懵懵的点了点头,眯着眼醒了半天,皱着眉仿佛在思考什么烦人的事情,过了半晌,好像终于醒了,他猛地睁开眼坐起来,“不去。”
这拒绝,真是流利顺畅又自然,当然,如果忽略掉他起身后,从被子里剥离出来的身体上星星点点的紫色斑痕,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陵光又扑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他,用胸膛贴着他的脊背,手不老实的在他胸前乱摸,“那我们做点更有意思的?”
“滚,你属兔子的啊?”裘振扯开陵光的胳膊,转身下床去洗漱。
“说得跟你不属兔子一样?”陵光盘着腿坐在床上冲裘振的背影嘟囔。
“……”
裘振站住沉默了片刻,接着扭过头漏出了獠牙,“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乱发情的锅推给兔子。”
陵光在怂和发情之间纠结了一会,决定屈服于身体本能,“不,我乱发情都是因为你像现在这样乱勾引我。”
陵光得意洋洋的亮亮獠牙,准备下床逮兔子。不过还没等他穿好拖鞋,一丝不挂那人已经啪的关了浴室门。
在被陵光没日没夜的纠缠和户外活动两个选项上,裘振果断的选择了户外活动,虽然他已经可以预料到陵光大概又会丢他的脸。
裘振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陵光穿着睡衣在翻箱倒柜,裘振撇了两眼,“赶紧洗漱去,如果你不想今天自己一个人去露营的话。”
陵光听完就要往他身上蹭。
“别闹,我刚洗完澡。”
不得不说,陵光没收拾家务的天赋,他通常都是用完到处扔,裘振再一件一件收进柜子。大大小小的东西,陵光除了误打误撞找到几件,其他大概只能找到自己的衣服,当然,找不到他也能穿裘振的。
陵光洗完的时候裘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连衣服都给他找好扔在床边上。听到开门声他头都没回,一把打包背包,一边交待陵光,“衣服在床上,刚刚执明又打电话催了,说改到十点了,你快点。”
到校门口的时候陵光上去就给了执明一个暴栗,催催催,就知道催,催鬼啊,就孟章和凌世蕴的磨叽,他们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
“陵光?”孟章黑着脸从执明车里伸出头。
“哈哈哈哈孟教授早哈哈哈……”陵光腆着一张笑脸,尴尬的不能再尴尬。
“不早了,都快中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陵光一边尬笑一边回到驾驶座。
裘振此时才打开车窗,招呼蹇宾和齐之侃过来。刚刚太尬了,他不想承认自己认识陵光这个沙雕。
说起来为什么要在校门口聚,其实没有原因,就是因为执明沙雕,一群不住学校的人绕大老远跑到学校门口,陵光也是很想用白眼翻死他。
陵光等了一会,执明一直没有开车的打算,就站在太阳底下不知道等什么,过了大概五分钟,他才看见一个男生抱着几瓶水过来了。
“是子煜?”孟章轻声问了一句。
“谁?”凌世蕴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执明大方的把人搂过来,“我们家子煜,临市琉璃大学的交换生,日语专业的。”
“他不会是昨天刺激受多傻了吧?”陵光扭头问问裘振。
“那也是你们刺激的。”裘振漠不关心的拿帽子盖住脸靠在座椅上。
陵光嘴角勾了勾,莫名有些开心。
因为时间提前了,执明还没来得及准备原材料,所以他们只好又去逛了趟超市。
等真正到地方,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陵光偷了个懒,窝在树荫下乘凉,一边溜一边以人胖怕热为借口。
“没事,你们都歇着吧,我一个人就行。”子煜摆摆手,于是陵光把裘振也拽走了。孟章凌世蕴蹇宾溜的一个比一个快,顺便拽走了三步一回头于心不忍的齐之侃。
执明皱皱眉,对狗粮表示不服。
“我帮你吧。”
执明对这些东西的熟练倒是出乎子煜的预料,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正常,大概这对执明来说也是玩的一种。
对于其他执明可能不上心,但是玩绝对是一流的。
他忽然想起来了执父的话,转头说道:“你要是能把学习当玩,也不用托关系转进这个专业了?”
“学习是学习,玩是玩,”执明一边漫不经心的摆弄架子,一边偷偷凑近把头搁子煜肩膀上,“我本来也不想学这个专业,还不是老头子非要把我弄进来。”
子煜摇摇头没说话,商场如战场,即便执明再聪明,他缺少阅历,而且做人做事漫不经心,真的就会像他在酒会上听见执父说的那样,将来会吃大亏。
“你怎么想起来这一茬了?”
子煜的思路被打断,脑子一时没有切过来,或者说他这句话就听的模模糊糊的,于是只好把这个话题掩盖过去。
“弄好了,先烤个玉米吧?”子煜慢慢缩着脖子侧过头,尽量不碰到还在他肩膀上的另一颗脑袋。
不过他这样想执明可不这样想,执明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然后直起身,“皮肤不错,”他一边朝不远处的另外一棵树下的人走,一边摆着手,“我想吃烤骨髓,那几个人你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烤。”
“裘振,我想吃鱼。”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裘振靠在树上,帽子盖着脸,声音嗡嗡的从帽子下边传来。
陵光一把抓起帽子,“我想吃你。”
“我去烤肉,”裘振说完拔腿就跑,对于陵光的不要脸程度,裘振表示,没有办法更了解了,他不想慢半拍把脸丢个干净。
“我去烤点玉米,还要其他的吗?”凌世蕴一边站起一边问孟章。
孟章不挑食,只是格外偏爱烤玉米,他总觉得里面有甜甜的阳光味。
“我去烤吧,你的嗓子不能多闻油烟。”孟章一抬手,拉着凌世蕴的手腕站起来。
“不碍事,我嗓子好多了。”
“我想吃生菜……”
“我去洗。”
凌世蕴知道孟章是故意用洗菜支开他,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侧着头看着和齐之侃抢里脊肉的孟章,把洗完的生菜装盘端过去。
陵光想吃烤鱼,但是裘振对鱼讨厌极了,自然不会给他烤,于是只好自己蹭过去。
蹇宾表示什么都不想吃,他气饱了。他一边暗戳戳的盯着因为烤肉而抛弃他的齐之侃,一边把齐之侃刚坐过的草地揪秃了。
等齐之侃烤一盘端过去的时候,一片青色的草地唯独那一片漏出地皮,乱糟糟的草根到处都是。
齐之侃不龟毛,但是他依然觉得无处可坐。蹇宾指了指自己的腿,挑眉看着他。
齐之侃想捂额叹息,一天天好的不学,净跟着陵光胡来。齐之侃心累,不想说话。
不管怎么想,齐之侃还是坐过去了,在他屁股离地10厘米的时候,蹇宾开口了,“这边快被太阳晒到了,我们去那片树底下吧?”
齐之侃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觉得他脸皮越发符合厚黑学。
刚刚在烤肉的时候,齐之侃和裘振就蹇宾陵光的脸皮厚度探讨了一下,孟章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着串一边掀着眼皮说:“蹇宾的脸皮最多城墙那么厚,陵光的脸皮堪比城墙拐角,你不知道他上次找我改……”
“孟教授,”陵光笑眯眯阴恻恻的叫了一声。
“哎,陵光你吃小羊排吗?我刚刚烤多了。”孟章腆着笑脸一本正经的出卖教授头衔。废话,金主爸爸是能随意得罪的吗?
“你不知道我上次找他改个资料,太难说动他了,最后还是,”陵光搓搓手指,比划了个数钱的手势,“才说动了他。”
齐之侃和蹇宾坐在树下才又想起这一茬,“这是什么意思”,他学着陵光的手势比划给蹇宾看。
“谁教你的?”蹇宾皱着眉,接过盘子。
“刚刚陵光说,最后还是,”齐之侃一边搓手指一边说,“才说动了他。”
“钱,”蹇宾停顿了一下,觉得齐之侃可能有所误会,“孟教授爱财是公然的秘密,不过从来不取不义之财,和学生也没有金钱上的往来,别看他和执明关系不错,但是其实并不是很多人猜的孟教授贪恋钱财。他啊,别看三十多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那陵光说的……”齐之侃还是有所怀疑。
“一些私事,看样子刚刚陵光没有说,”蹇宾正犹豫着开口,就被齐之侃下一句打断。
“他说找孟章改资料。”
“听他瞎说,孟章虽然也是他们的授课老师,考古系教授却不是他,是魏玹辰,他手里会有什么魏玹辰没法改的资料,而且魏玹辰和陵光他爷爷还是朋友。”蹇宾一边撕下一片肉,一边编排陵光。
“那陵光是找孟章干嘛?还花了钱?”齐之侃好奇的凑近,怕不远处的人听见,声音压的很低,蹇宾差点没听见。
“改成绩,”蹇宾一口塞进嘴里,仿佛嚼狗粮一样狠狠的嚼,“陵光从入学开始,一直都是学校里的名人,一入学就竞选了班长,申请成为预备党员,半年内成为了大一学生会核心成员,成绩次次排名第一,在社团联合会也是拉赞助最多的一个,有时候时间比较急拉不来直接自己赞助,妥妥的富二代贵公子。在慕容离入学前,一直都是校草,不过后来校草成了俩。”
“这么优秀还改什么成绩?”
“那还不是太优秀了,考古专业一等奖学金被他承包了,后来裘家出了事,这事说不清,所有人都知道裘振的一等奖学金有问题,他自己应该也清楚,不过都没有说也就都当没这回事,而且本来一等二等奖学金都是他俩的,就是换换名次,所以也没啥可说的。”
齐之侃听的似懂非懂,迷迷瞪瞪一边用浆糊脑想,一边顺手摸着吃。
摸了一手空。
蹇宾难得尴尬,他刚刚沉迷讲故事,已经把一盘烧烤摸完了。
他正想冲齐之侃抱歉的笑笑,就看见裘振烤好的东西纹丝不动,人已经没影了。
“他们俩人呢?”
“刚刚陵光好像在裘振嘴角啄了一口,被他追着打,跑没影了。”执明指指盘子里的鱼,“才吃一口,暴殄天物啊。”
“你看错了,明明是因为裘振扶着树吐的时候陵光蹭过去摸他肚子,我还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几个月了?就裘振那随时炸毛的性格,他还天天手贱喜欢各种试探底线。”孟章边说还侧过头指指那棵树。
“裘振不吃鱼,那还不是陵光故意去惹他,这会指不定已经滚到哪了。”执明狡黠的勾起嘴角眨了眨眼。
蹇宾端着盘子,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收到自己盘子里端给齐之侃。
“不给他们留点?”孟章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拿走另外一半。
“没事,等他们回来也吃饱了,用不着吃烤肉了。”
几个人吃完顺便把东西也收了,反正有钱撒狗粮的人,大概是不用吃饭的。
等陵光和裘振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饱收摊甚至钻进帐篷了。
彩蛋:
“你还没吃饱?”陵光勾住裘振的腰,笑眯眯的凑近。
“滚……”
“嘶……”